白衬衫透出嶙峋的肩胛骨轮廓。十年前那个暴雨天,他是不是也这样护着母亲化疗的药?
菜市场收摊前的萝卜带着泥,蔫掉的菠菜论捆卖。我蹲在摊位前挑拣时,
陈默一直盯着水产箱里垂死的鲫鱼。"想吃鱼?"我问。他摇头摇得太急,
眼镜滑到鼻尖:"刺多...我是说我不爱吃。"但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。
最后我用五块钱买下那条鳃盖还在微弱开合的鱼,塑料袋在他指间晃出细碎的水光。
地下室的门锁锈得厉害,陈默拧钥匙时总要先往左回半圈。
这个技巧后来被他用在破解某个关键性的算法漏洞上。"我煮鱼汤。"我卷起袖子,
他立刻拦住我:"会沾上味道!"说着抢过塑料袋,手指被鱼鳍扎出血珠也没吭声。
电磁炉的蓝光映着他专注的眉眼,锅里的水汽模糊了墙上的霉斑。
原来十年后那手惊艳的厨艺,是从这种地方开始的。趁他熬汤时我溜出去,
在巷口电线杆上撕了张招聘启事。网吧夜班收银,时薪六块。"找到了?
"回来时陈默正用抹布垫着滚烫的锅耳,蒸汽把他睫毛熏得湿漉漉。我晃了晃手里的传单,
他盛汤的动作顿住了:"那种地方...很乱。""比董事会乱?"我脱口而出。
他疑惑地看我,我急忙改口:"我是说,比校董事会还难搞?"鱼汤的热气横亘在我们之间,
他低头时一滴汗从鼻尖坠落,在汤面激起细小的涟漪。
深夜我数着第一天的工资——几张皱巴巴的纸币。陈默在弹簧床上蜷成虾米,
怀里抱着装满橘子瓣的玻璃罐。月光从高窗漏进来,
照见床头贴着的新便签:今日支出(防潮垫87元、菠菜2元、鲫鱼5元),
底下用铅笔写了行小字:"明天竞赛奖金到账"。我轻轻把那沓钱塞进他书包夹层,
突然摸到个硬物。掏出来是半块巧克力,包装纸上粘着张便利贴:"商场试吃台发的,
很干净。"这字迹和十年后他塞在我办公室门缝里的便签一模一样,
连墨水的深浅都分毫不差。窗外传来夜班公交的报站声,惊飞电线上的麻雀。
陈默在梦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