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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铁口,赵天宇的跑车差点蹭到我裤腿,他随手扔掉的牛津录取通知书像嘲笑般滚到脚边。

“废纸而已。”

他嗤笑。下一秒,命运狠狠抽了我一巴掌——一阵眩晕后,我竟成了他!

躺在豪宅大床上醒来时,佣人喊我“少爷”。

可还没等我高兴,医院里我爸等着救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……

而我的新钱包?空空如也。

我叫林风。

今天毕业典礼。

兜里揣着刚打印的简历,还有张助学贷款催款单。

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,汗味混着韭菜盒子味往鼻子里钻。

手机响了,是工头。

“你爸从脚手架上摔了,现在医院,押金还差三万。”

我手一抖,简历角被攥出褶皱。

三万。

我三个月生活费才一千五。

出地铁口,阳光晃得眼疼。

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“吱”地停在面前,差点蹭到我裤腿。

车窗降下,是赵天宇。

我们班的富二代,校服里套着阿玛尼,头发梳得比狗舔还亮。

他手里捏着张纸,看了眼就揉成球,随手往我脚边一扔。

“牛津的录取通知书,”他嗤笑一声,“我爸逼我去的,跟废纸一样。”

那团纸滚到我鞋边,我看清上面的校徽,喉咙发紧。

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学校。

“让开,挡路了。”他按了声喇叭。

我没动。

不是想找茬,是腿有点软。

三万块像块石头,压得我喘不上气。

“穷酸样,”他啧了声,推开车门,“跟你说话呢,聋了?”

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,我和他同时伸手。

“我先拦的!”我急了,爸还在医院等着。

“我出十倍钱。”他掏出钱包,抽出一沓红票子。

司机眼睛都直了,立马打方向盘。

我急得去拉车门,他拽住我胳膊。

“你这种人,一辈子也就配抢抢出租车。”

“我爸等着救命!”我吼出来,声音都劈了。

拉扯间,我俩撞向路边。

“哗啦——”

一个算命摊被撞翻了。

竹签滚了一地,还有个刻着字的破玉佩,“啪”地摔在地上。

一股奇怪的香味飘过来。

头突然晕得厉害,像被人闷棍打了后脑勺。

我看见赵天宇也捂着头,脸白得像纸。

然后,眼前一黑,啥都不知道了。

再睁眼,刺眼。

不是医院的白,是天花板上的水晶灯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我动了动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得离谱的大床上。

被子滑溜溜的,像水一样。

这不是我那月租三百的出租屋。

也不是医院。

“少爷,您醒了?”

一个穿着佣人服的阿姨站在床边,弯腰问我。

少爷?

我懵了。

低头看自己的手,白净,没茧子。

我的手不是这样的。

搬砖、洗盘子、发传单磨出来的茧子,厚得能刮下来一层。

这双手,细皮嫩肉的,一看就没干过活。

我猛地坐起来,脑袋还有点沉。

“这是哪儿?”

“您的房间啊,少爷。”阿姨一脸奇怪,“昨晚您从外面回来就睡了,是不是不舒服?”

我掀开被子下床,脚踩在地毯上,软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
房间大得离谱,一面墙都是镜子。

我走过去,镜子里的人吓了我一跳。

不是我。

是赵天宇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!

我抬手,镜子里的人也抬手。

我摸了摸鼻子,镜子里的人也摸了摸鼻子。

操。

我变成赵天宇了?

“水……”我嗓子干得冒烟。

话音刚落,“呼啦”跑进来三个人。

一个递水,一个递毛巾,还有一个拿着梳子想过来给我梳头。

我吓得后退一步,差点绊倒地毯。

“不用不用。”我摆摆手,接过水杯猛灌。

冰凉的矿泉水滑过喉咙,我才稍微冷静点。

这不是做梦。

我真跟那个富二代换了身子。

那……赵天宇呢?

他不会是在我那破出租屋里吧?

想到他要睡我那张吱呀作响的硬板床,要吃我天天啃的泡面,我居然有点想笑。

但笑着笑着,就笑不出来了。

我爸还在医院等着钱呢。

现在我是赵天宇,他那么有钱……

“那个,”我清了清嗓子,尽量模仿赵天宇平时的语气,“我钱包呢?”

佣人赶紧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鳄鱼皮钱包。

我打开,里面塞满了卡,还有一沓现金,目测至少有一万。

心脏“咚咚”跳。

有了。

爸的医药费有了。

我拿着钱包就往外冲。

“少爷,您去哪儿?”佣人在后面喊。

“不用你管!”我头也不回。

这房子跟迷宫似的,转了半天才找到大门。

门口站着个穿西装的司机,见我出来,立马弯腰:“少爷,车备好了。”

一辆黑色的轿车,比赵天宇那辆跑车还气派。

“不去哪儿,”我把钱包塞进口袋,“我自己出去转转。”

司机愣了下,没敢多问。

我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医院的名字。

路上,我用赵天宇的手机给妈打了个电话。

“喂,妈。”

“风儿啊,你爸他……”妈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妈,别担心,”我尽量让自己声音稳点,“钱我凑到了,马上就到医院。”

“你哪儿来的钱啊?”妈急了,“你可别干傻事!”

“我……我兼职发的工资,老板提前结了。”我撒了个谎。

“真的?”

“真的,您放心。”

挂了电话,我松了口气。

车到医院门口,我付了钱,直奔收费处。

把卡递过去,“交三万押金。”

收费员刷了卡,打印票据。

拿到票据的那一刻,我手都是抖的。

爸有救了。

我拿着票据找到病房,妈正守在病床边抹眼泪。

爸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还没醒。

“妈。”

“风儿!”妈回头,看见我,眼睛一亮,“钱交了?”

“嗯。”我把票据递过去。

妈接过票据,手都在抖,突然抓住我的手:“儿子,你是不是瘦了?脸怎么看着有点不一样了?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光顾着高兴,忘了自己现在是赵天宇的脸了。

“可能是累着了,”我赶紧抽回手,“妈,我还有事,先回去了,晚点再来看爸。”

“哎,你慢点,路上小心。”妈叮嘱道。

我逃似的离开病房。

走出医院,阳光照在身上,有点暖。

可心里却怪怪的。

用别人的钱,救自己的爸。

这感觉,不怎么舒服。

正愣神,手机响了。

一个陌生号码。

我接起来。

“赵天宇!你死哪儿去了?”一个尖利的女声,像指甲刮玻璃。

“谁?”

“我!李媛!”那女的更生气了,“不是说好了毕业典礼结束就去买包吗?你是不是又忘了?”

李媛。

赵天宇的女朋友,也是个富二代,平时看我的眼神,跟看垃圾似的。

“我没空。”我直接说。

“你说什么?”李媛拔高了声音,“你敢跟我这么说话?赵天宇,你是不是皮痒了?”

“我说,我没空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挂了电话,直接拉黑。

真够烦人的。

我正想拦车回赵天宇家,琢磨着怎么换回去,手机又响了。

这次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,冷冰冰的,像淬了冰。

“赵天宇,在哪儿?”

“谁?”

“你爸!”男人吼道,“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,七点之前必须回家,穿我给你准备的西装,迟到一分钟,你就等着被打断腿!”

说完,“啪”地挂了电话。

我握着手机,愣在原地。

这就是赵天宇的爸?

说话跟命令犯人似的。

难怪赵天宇要撕录取通知书。

我突然有点明白,他为什么说那通知书是废纸了。

我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赵天宇家的地址。

那地方我知道,以前路过过,是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区。

车到别墅区门口,保安敬礼放行。

到了那栋大别墅门口,司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,估计是把我当成了真正的富二代。

我付了钱,下车。

刚走到门口,门就开了。

一个穿着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,脸拉得老长。

正是赵天宇他爸,赵世诚。

我们开学典礼时,他作为杰出校友发过言,我记得他。

“还知道回来?”赵世诚瞪着我,眼神像刀子,“看看几点了?”

我看了眼手机,六点五十。

还有十分钟。

“路上有点事。”我说。

“什么事比家族饭局还重要?”他冷哼一声,“整天就知道鬼混,画画画画,能当饭吃?”

又是画画。

赵天宇果然是想画画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别跟我废话,”他打断我,“赶紧进去换衣服,今晚王总也在,他女儿跟你同岁,好好表现。”

我没动。

“听见没有?”他提高了音量。

“我不想去。”我说。

赵世诚愣住了,好像没听清。

“我说,我不想去饭局,也不想认识什么王总女儿。”我重复了一遍。

我是替赵天宇说的。

也是替我自己说的。

谁都不能逼别人做不想做的事。

“你说什么?”赵世诚的脸瞬间涨红了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再说一遍!”

“我说我不想去!”我也提高了音量。

“反了你了!”赵世诚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。

“啪”的一声,清脆响亮。

脸上火辣辣地疼。

我懵了。

长这么大,我爸妈从没打过我。

就算我考试考砸了,爸也只是叹口气,说“下次努力”。

“你以为你是谁?”赵世诚喘着粗气,眼睛瞪得像铜铃,“你的吃的穿的用的,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?让你去见个人怎么了?翅膀硬了是吧?”

我捂着被打疼的脸,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。

突然觉得,赵天宇挺可怜的。

住着大别墅,开着跑车,却连说“不”的权利都没有。

这哪是富二代的生活?

这分明是坐牢。

“我告诉你,”赵世诚指着我,“今晚这个饭局,你必须去!还有,下周就给我去国外学金融,画画的事,想都别想!”

他转身进了屋,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。

晚风吹过,有点凉。

我摸了摸脸,疼。

比搬砖累得腰疼还疼。

我突然有点想赵天宇了。

不知道他在我家怎么样了。

他会不会也被我妈逼着吃不爱吃的菜?

会不会被我爸拉去工地搬砖?

想到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,去搬砖,估计得哭吧。

可我又有点羡慕他。

至少,我妈做的菜是热的。

我爸就算骂我,也是为我好。

不像这里,金贵是金贵,却冷得像冰窖。

屋里传来赵世诚的吼声,叫佣人来拉我。

我咬了咬牙,转身就跑。

管他什么饭局,什么金融。

我现在就想找到赵天宇。

把身体换回来。

这破富二代的日子,谁爱过谁过。

我只想回我那三百块月租的出租屋。

只想喝我妈熬的粥。

只想……赶紧挣钱,给我爸治病。

跑着跑着,我想起那个被撞翻的算命摊。

还有那个摔在地上的玉佩。

也许,得回到那里,才能换回来。

我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那个路口的名字。

司机一脚油门,车开了出去。

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,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。

我看着窗外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
赵天宇,你小子最好在那儿等着。

不然,我跟你没完。

出租车在路口停下。

我付了钱,站在路边四处张望。

傍晚的风带着点热乎气,吹得人心里发慌。

那个算命摊不见了。

地上只有几截断了的竹签,玉佩早没了影。

赵天宇也不在。

我蹲在路边,摸出赵天宇的烟盒。

抽了一根,呛得眼泪直流。

活了二十年,第一次抽烟。

以前看工地上的大叔抽,总觉得挺酷。

现在才知道,烟这东西,除了呛人,啥用没有。

手机响了。

是个陌生号码。

我接起来,听见赵天宇的声音,带着哭腔。

“林风?是你吗?”

“是我,”我心里一紧,“你在哪儿?出什么事了?”

“我在你家,”他吸了吸鼻子,“你妈做的红烧肉,太好吃了……”

我愣住了。

这小子,居然在我家吃红烧肉?

“你还有心思吃?”我气不打一处来,“我告诉你,你爸刚才打我了!”

“我知道,”他声音低了下去,“我妈……你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,说你从小就没挨过打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“我爸打人的德性,我还不清楚?”他叹了口气,“你等着,我现在去找你。”

“你知道在哪儿?”

“就那个算命摊路口,对吧?”

“对。”

“等着。”

挂了电话,我把烟掐了。

蹲在路边,看着车来车往。

没过多久,一辆破自行车骑了过来。

车后座坐着赵天宇,穿着我的旧T恤,裤腿卷着,露出脚踝。

骑车的是我爸。

他居然醒了!

“爸!”我赶紧站起来。

“风儿?”我爸停下车,皱着眉看我,“你这孩子,跑哪儿去了?脸怎么了?”

他伸手想摸我的脸,我赶紧躲开。

“没事,爸,不小心蹭到了。”

赵天宇从车上跳下来,手里还攥着个馒头。

“你爸非让我骑车带他来,说怕你着急。”他把馒头往我手里塞,“你妈蒸的,热乎的。”

我没接。

看着他那张属于我的脸,吃着我妈蒸的馒头,跟我爸有说有笑。

心里怪怪的。

“这位是?”我爸打量着赵天宇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“你不是那天来学校找风儿的同学吗?叫……叫赵天宇是吧?”

赵天宇点点头,挠了挠头:“叔叔好。”

“好孩子,多亏你送我去医院,”我爸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还帮着垫了医药费,叔叔以后一定还你。”

赵天宇脸一红:“不用不用,应该的。”

我在旁边听着,差点笑出声。

这小子,居然替我做好人好事了。

“爸,你身体怎么样?”我扶着他。

“没事,小伤,”我爸摆摆手,“医生说养几天就好了。”

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赵天宇,突然叹气:“你们俩这孩子,真是……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。”

正说着,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。

车窗降下,是赵天宇他爸的司机。

“少爷,该回家了。”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赵世诚派人来抓我了。

“我不回!”我往后退了一步。

“林风,别闹了。”赵天宇拉了拉我,“先跟他回去,不然你要倒霉。”

“那你呢?”

“我跟你爸回家,”他笑了笑,“你妈说晚上给我煮面条。”

我看着他眼里的光,突然有点羡慕。

“走吧,少爷。”司机下了车,语气硬邦邦的。

我爸把我拉到一边,低声说:“风儿,别跟人家置气,那家人不好惹。”

“爸,我……”

“听话。”他拍了拍我的手。

我被司机塞进了轿车。

赵天宇冲我挥手,手里还举着我妈给他缝的护腕。

车开了,我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。

心里空落落的。

回到别墅,赵世诚坐在客厅沙发上,脸黑得像锅底。

“去哪儿了?”

“见个朋友。”

“什么朋友?比王家的饭局还重要?”

“我自己的朋友。”

他突然笑了,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。

是赵天宇的画稿。

素描、水彩、油画,厚厚一沓。

画的有夕阳下的老街,有工地上的工人,还有……我。

是上次我在图书馆打瞌睡的样子。

“这些破烂,留着也没用。”他拿起打火机。

“别烧!”我冲过去想抢。

他往后一躲,火苗“噌”地窜起来。

画稿被点燃,卷成黑色的灰烬。

“你干什么!”我吼道。

“让你彻底死心!”他把燃着的画稿往地上一扔,“赵家的人,就该干正经事!画画?那是乞丐才干的!”

我看着那些画稿变成灰烬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

那些画,明明画得那么好。

比我见过的任何画册都好。

“你不是我爸!”我吼出来。

他愣住了。

“你根本不配当爸!”我指着他的鼻子,“你除了会用钱砸人,还会干什么?赵天宇喜欢什么,你知道吗?他想干什么,你问过吗?”

“我是他老子!”他也吼道,“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!”

“为他好?”我笑了,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“把他喜欢的东西烧掉,逼他做不想做的事,这叫为他好?你就是个疯子!”

他扬手又要打我。

我没躲。

“打啊!”我盯着他,“有本事你打死我!”

他的手停在半空,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滚回房间去!”他吼道,“没我的允许,不准出来!”

我转身回了房间。

锁上门,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。

地上还有没烧干净的画稿碎片。

我捡起来,碎片边缘还带着温度。

突然很想赵天宇。

想告诉他,他的画,真的很好。

第二天一早,佣人来敲门。

“少爷,李小姐来了。”

李媛?

那个尖酸刻薄的白富美。

我打开门,她穿着一身名牌,手里拎着个包。

看见我,皱了皱眉。

“你怎么穿这身衣服?”她指了指我的睡衣,“还有,你脸怎么回事?跟人打架了?”

“关你屁事。”

她愣住了,好像第一次认识我。

“赵天宇,你吃枪药了?”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,“说好今天去买包的,你忘了?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不去。”我看着她,“还有,我们分手吧。”

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
“分手?你知道我爸是谁吗?跟我分手,你爸的公司想不想活了?”

“随便。”

“赵天宇,你别后悔!”她抓起包,踩着高跟鞋“噔噔噔”走了,出门时还踹了一脚门。

我关上门,松了口气。

总算把这麻烦甩了。

中午,赵天宇给我发微信。

是张照片。

他和我妈、我爸、我妹围在小桌子旁吃饭。

桌上摆着四个菜,都是家常菜。

他举着筷子,笑得傻乎乎的。

配文:今天我炒的西红柿鸡蛋,有点咸。

我看着照片,鼻子发酸。

突然很想吃我妈做的西红柿鸡蛋。

有点咸的那种。

下午,我偷偷溜出别墅。

去了趟医院。

爸不在病房,妈说被赵天宇接回家了。

“那孩子,真懂事。”妈笑着说,“给你妹买了新书包,还帮着做家务。”

“他……没给你们添麻烦吧?”

“添啥麻烦,”妈给我削了个苹果,“就是看着有点瘦,得多吃点。”

我拿着苹果,坐在病床边。

妈絮絮叨叨地说,赵天宇早上五点就起来了,帮着做早饭,还去菜市场买菜,砍价砍得比她还狠。

“你说这孩子,看着像娇生惯养的,咋这么能干?”

我没说话。

啃着苹果,有点涩。

从医院出来,我去了趟赵天宇常去的画室。

他租的,在一个老巷子里。

不大,但是很干净。

墙上贴满了画,还有一张招生海报。

是他自己写的:“教画画,50块一节课,包会。”

我摸着那张海报,心里堵得慌。

他明明可以靠画画吃饭的。

突然,手机响了。

是赵天宇。

声音慌慌张张的。

“林风,不好了!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之前欠的钱,人家找上门了!”

“多少?”

“八千!说今天不还,就卸我一条腿!”

“你等着,我马上过去!”

我挂了电话,转身就跑。

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我家的地址。

心里急得像火烧。

赵天宇那细皮嫩肉的,哪经得住打?

车开得飞快。

我摸出钱包,里面的现金不够。

“师傅,最快速度!”我吼道。

“好嘞!”

到了小区门口,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。

我家楼下围了一群人。

三个壮汉堵在门口,其中一个正揪着赵天宇的衣领。

赵天宇穿着我的旧衬衫,领口被扯得变形。

“小子,没钱还敢欠债?”壮汉瞪着他,“今天不卸你条腿,我跟你姓!”

“住手!”我吼道。

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
那三个壮汉也回头,看见我身上的名牌西装,愣了一下。

“你谁啊?”

“他欠的钱,我还。”我掏出钱包,把所有现金都倒出来,“这里有五千,剩下的我现在转你。”

壮汉看了看钱,又看了看我,咧嘴笑了。

“还是这位兄弟敞亮。”他松开赵天宇,“剩下的三千,什么时候给?”

“现在。”我拿出手机,“卡号。”

转完钱,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赵天宇扑过来,抓住我的胳膊。

“你没事吧?”他上下打量我,“他们没打你吧?”

“我没事。”我看着他,“你呢?”

他摇摇头,眼眶红了。

“林风,我以前真不是人。”他低下头,“我总觉得有钱就能搞定一切,从来没想过,没钱的日子这么难。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

“那些画……”

“被你爸烧了。”

他沉默了,肩膀垮下来。

周围的邻居都在议论。

“这不是老林家的儿子吗?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?”

“穿的跟大老板似的。”

“刚才那几个人,是放高利贷的吧?”

我妈从楼上跑下来,看见我们,赶紧拉我们上楼。

“吓死我了,”她拍着胸口,“你们俩没事吧?”

“没事,妈。”

“阿姨,没事。”

回到家,我妹吓得躲在房间里哭。

我妈去哄她。

我和赵天宇坐在小凳子上,谁都没说话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突然说。

“对不起啥?”

“以前总欺负你,还说你一辈子没出息。”他挠了挠头,“其实我才是废物,连自己想做的事都不敢做。”

“你不是废物。”我看着他,“你的画,画得很好。”

他笑了,眼里闪着光。

突然,窗外一道闪电划过。

紧接着,雷声“轰隆隆”炸响。

下起了大雨。

“我想回去了。”他说。

“我也是。”

我们同时站起来。

“去那个路口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妈从房间出来,手里拿着把伞。

“这么大雨,去哪儿啊?”

“妈,我们出去一下,很快回来。”

“带上伞。”她把伞塞给我,又给赵天宇拿了件外套,“披上,别着凉。”

赵天宇接过外套,眼眶又红了。

“谢谢阿姨。”

我们冲进雨里。

雨太大,伞根本没用。

衣服很快湿透,贴在身上。

我们在雨里跑,踩着积水,溅起很高的水花。

跑到那个路口,算命摊的老头居然在。

蹲在屋檐下,收拾着竹签。

“你们来了。”他头也没抬。

“能换回来吗?”我问。

“想换回来?”他抬起头,眯着眼看我们,“确定?”

“确定。”我和赵天宇异口同声。

老头从怀里掏出那个玉佩。

还是摔碎的样子,用红绳绑着。

“拿着。”他把玉佩递给我们。

我和赵天宇各抓着一半。

“闭眼。”老头说。

我们闭上眼。

雨声好像消失了。

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。

突然,一股熟悉的眩晕感传来。

跟那天一样。

再睁眼,雨还在下。

我看着对面的人。

是赵天宇。

他也看着我。

我们换回来了。

“林风。”他开口,声音是他自己的。

“赵天宇。”我笑了。

老头收拾好摊子,背着走了。

“小伙子,记住了,自家的窝再破,也是暖的。”

我们站在雨里,看着对方。

“你的画稿,我帮你粘起来。”我说。

“你爸的医药费,我来出。”他说。

“不用,我自己能挣。”

“算我借你的。”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,塞给我,“密码是你生日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生日?”

“你学生证上有。”

我接过卡,塞进兜里。

“去留学吧。”我说,“学金融也行,反正你脑子好使。”
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但我不会放弃画画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雨小了点。

“我得回去了,我妈该担心了。”

“我也得回去,跟我爸摊牌。”

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。

走了几步,他回头。

“林风,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啥?”

“让我知道,人活着,不是为了钱。”

我也回头。

“赵天宇,也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啥?”

“让我知道,我现在的日子,挺好的。”

他笑了。

我也笑了。

雨停了。

月亮从云里钻出来。

我往家走,踩着积水,哼着不成调的歌。

兜里的卡硌得慌,但心里暖烘烘的。

快到楼下时,看见我妈站在楼道口,手里拿着毛巾。

“傻小子,淋湿了吧?”她把毛巾往我头上盖,“赶紧上来,给你煮了姜汤。”

“哎。”

我跟着妈上楼。

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。

但我觉得,这地方比赵天宇家的别墅,亮堂多了。

打开门,爸坐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个苹果,正给我妹削。

“回来了?”他抬头看我,“脸不疼了吧?”

“不疼了,爸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他低头继续削苹果,“刚才赵天宇那孩子,跟我说想跟你学画画。”

“嗯,他画得比我好。”

“那就好,”爸笑了,“年轻人,有个爱好,挺好。”

我坐在沙发上,喝着妈端来的姜汤。

辣辣的,暖暖的。

突然觉得,三万块也好,助学贷款也好,好像都没那么难了。

至少,我有家。

有热乎的饭。

有在乎我的人。

这些,比什么都值钱。

喝完姜汤,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。

浑身骨头像散了架,却睡得格外踏实。

第二天一早,被我妈薅起来吃早饭。

赵天宇已经走了,留了张纸条,说回别墅跟他爸摊牌。

我捏着纸条,心里有点打鼓。

那老头的脾气,能听他说话?

刚扒拉两口粥,手机响了。

是赵天宇。

背景里吵得厉害,隐约有摔东西的声音。

“林风,我爸他……他要跟我断绝关系!”

“你别急,好好说。”

“我说我要学画画,他把我赶出家门了!”

“你在哪儿?”

“老地方,画室。”

我撂下筷子就跑。

我妈在后面喊“早饭还没吃完”,我没回头。

画室在老巷深处,推开门时,赵天宇正蹲在地上捡画具。

画架倒了,颜料洒了一地,跟他那张脸一样狼狈。

“来了。”他抬头看我,眼睛肿得像核桃。

“你爸真这么说?”

“嗯。”他捡起支断了的画笔,“他说要是敢碰画笔,就别认他这个爹。”

我没说话,蹲下来帮他捡颜料管。

管里还剩小半管钛白,是他上次跟我炫耀的进口货。

“其实这样也挺好。”他突然笑了,“至少没人逼我去学金融了。”

“你钱够吗?”

“兜里还有几千,省着点花,应该够。”他拍了拍口袋,“实在不行,我就去你爸工地搬砖。”

我踹了他一脚。

“滚蛋,我爸那活儿你干不了。”

正说着,画室门被推开。

赵世诚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。

他看见我,眉头拧成疙瘩。

“又是你这个穷小子?”他指着我鼻子,“是不是你撺掇我儿子学坏的?”

“叔叔,话不能这么说。”我站起来,“赵天宇喜欢画画,这不是坏事。”

“闭嘴!”他吼道,“我们赵家的事,轮得到你插嘴?”

赵天宇也站了起来,挡在我前面。

“爸,跟他没关系,是我自己的主意。”

“你还敢护着他?”赵世诚气笑了,“为了这么个穷酸,连家都不要了?”

“他不是穷酸,他是我朋友。”

“朋友?”赵世诚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,甩在我脸上,“拿着滚,以后别再跟我儿子来往。”

钱散了一地,红色的票子混着颜料,看着刺眼。

我弯腰,一张一张捡起来,叠好,递回去。

“叔叔,钱我有,不用您给。”

“你有?”他像听到天大的笑话,“你知道这沓钱够你爸搬多久的砖吗?”

“不管够搬多久,都跟您没关系。”我看着他,“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,不是钱能买到的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我妈早上五点起来给我煮的粥,比如我爸摔断腿还惦记着我吃饭,比如……”我指了指地上的画具,“赵天宇画画时眼里的光。”

赵世诚的脸,红一阵白一阵。

突然,他挥了挥手。

“把他给我扔出去!”

两个保镖立刻朝我扑过来。

赵天宇猛地推开我,自己撞过去。

“不准碰他!”

保镖没敢动他,僵在原地。

“反了!反了!”赵世诚气得浑身发抖,“从今天起,我没你这个儿子!”

他转身就走,走到门口又停下,回头盯着赵天宇。

“你妈走得早,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,就是让你跟我作对的?”

赵天宇愣住了。

我也愣住了。

他从没提过他妈妈。

班里同学都猜他妈妈是明星,或者定居国外了。

“我妈……她是怎么走的?”赵天宇的声音发颤。

赵世诚的背僵了一下,没回头。

“跟你没关系。”他甩下这句话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画室里静得能听见苍蝇飞。

赵天宇瘫坐在地上,手里还攥着那支断了的画笔。

“我妈……”他嘴唇哆嗦着,“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她,我爸说她去国外了。”

我突然想起赵天宇画过一幅画。

画的是个模糊的女人背影,站在机场安检口,手里捏着张机票。

当时我问他画的是谁,他说瞎画的。

“你想知道吗?”我蹲下来问他。

“想。”

我们去了医院。

我爸恢复得不错,正坐在床上跟护工唠嗑。

看见我们进来,赶紧招手。

“天宇来了?昨晚睡得好吗?”

赵天宇眼圈一红,走过去帮我爸掖了掖被角。

“叔,我想问问您,您认识我妈吗?”

我爸愣了一下,挠了挠头。

“你妈?是不是叫苏梅?”

赵天宇猛地抬头。

“您认识她?”

“认识啊。”我爸叹了口气,“二十多年前,她跟你爸来过我们工地。那时候你爸还没发家,就跟我们一起蹲在地上吃盒饭。”

“她……她是怎么……”

“后来听说跟你爸吵架,走了。”我爸皱着眉,“具体咋回事不清楚,只记得你妈临走前,偷偷塞给我五十块钱,让我转交给你爸,说别让他太累。”

赵天宇的眼泪“啪嗒啪嗒”掉在我爸手背上。

我爸慌了,赶紧拿纸巾给他擦。

“这孩子,咋哭了?”

“叔,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?”

“好像……”我爸想了半天,“听老王头说,她去了南方,开了家小画室。”

从医院出来,赵天宇一路没说话。

走到巷口,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。

“林风,我要去找我妈。”

“现在?”

“嗯。”他眼里闪着光,跟那天在我家喝热粥时一样亮,“我要告诉她,我也喜欢画画。”

“钱够吗?”

“够。”他拍了拍口袋,“我把手表当了,够买两张火车票。”

“谁跟你说我要去了?”

“你不去?”他愣住了,“你爸的医药费……”

“我跟工头说好了,今天就去上工。”我捶了他一拳,“赶紧滚,找到你妈给我打个电话。”

他看着我,突然抱了过来。

一股颜料混着汗水的味,跟他身上的香水味完全不一样。

“林风,谢了。”

“滚蛋,别蹭我一身颜料。”

送走赵天宇,我去了工地。

工头看我年轻,没让我上脚手架,只让我在底下搬砖。

砖挺沉,搬了没几趟,手心就磨出了泡。

但我心里踏实。

晚上收工,我去医院给我爸送饭。

我妈做的红烧肉,装在保温桶里,还热乎着。

病房门没关严,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。

是赵世诚。

“大哥,医药费我已经交了,您安心养病。”

“这咋行,太贵了……”我爸的声音。

“应该的。”赵世诚叹了口气,“以前是我对那小子太严了,总想着让他走我铺的路,忘了他跟他妈一样,心里装着别的东西。”

“孩子大了,有自己的主意了。”

“是啊,”他又叹了口气,“其实我知道他偷偷画画,他画的那些画,我都收着呢。”

我愣在门口,保温桶差点掉地上。

里面的红烧肉晃了晃,油星溅在手上,烫得人心里发暖。

推开门,赵世诚站起来要走。

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保温桶,又看了看我胳膊上的灰。

“搬砖去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累吗?”

“还行。”

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,塞到我手里。

“里面有五万,给你爸治病。”

“不用,我自己能挣。”

“拿着。”他按住我的手,“算我……谢你让那小子明白,钱不是万能的。”

我捏着那张卡,塑料的边角硌得手心发烫。

他走的时候,脚步好像轻快了点。

我爸冲我挤眼睛。

“这老头,也不是那么坏。”

我没说话,打开保温桶,给我爸夹了块红烧肉。

肥的流油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

晚上躺在工地的板房里。

工友们打着呼噜,汗味混着水泥味往鼻子里钻。

我摸出手机,赵天宇发了张照片。

南方的小巷,青石板路上晾着花衬衫。

他站在一家画室门口,门口挂着块木牌,写着“梅姐画室”。

“找到我妈了。”

“她看见我的画,哭了。”

“林风,我有家了。”

我看着屏幕,突然笑了。

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。

“好好画,以后我去给你当模特。”

“滚蛋,你那形象,也就配画成流浪汉。”

放下手机,我翻了个身。

板房的铁皮顶被风吹得“哐哐”响。

比赵天宇家别墅的隔音差远了。

却让人觉得,这才是过日子的声音。

第二天一早,工头喊我们去卸钢筋。

我扛起一根,沉甸甸的压在肩上。

阳光从钢筋缝里漏下来,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像极了赵天宇画里的样子。

突然觉得,生活这东西。

就像工地上的钢筋,看着硬邦邦的。

扛起来才知道,只要肯使劲,总能挪得动。

而那些藏在硬壳底下的东西。

比如我妈凌晨五点煮的粥,比如赵天宇眼里的光,比如他爸偷偷收起的画稿。

才是最顶用的力气。

想到这儿,我忍不住笑了。

旁边的大叔看我傻乐,踹了我一脚。

“小子,笑啥呢?赶紧干活!”

“哎!”

我应了一声,扛着钢筋,大步往前走去。

脚下的路坑坑洼洼,心里却亮堂得很。

爸出院那天,天特别蓝。

我去接他,刚走到医院门口,就看见赵天宇蹲在台阶上,手里拎着个保温桶。

他晒黑了,也壮实了点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,倒比以前顺眼多了。

“你咋来了?”我问他。

“我妈让我来的。”他站起来,把保温桶往我手里塞,“她熬的排骨汤,给叔补补。”

我爸在后面笑:“这孩子,跟你妈一样会疼人。”

赵天宇挠了挠头,脸红了。

他说他跟他妈在南方待了半个月,回来时在火车站碰见过他爸。

老头没说话,塞给他一张卡就走了。

卡里的钱,够他开个像样的画室。

“我爸还说了句话。”他突然停下脚步。

“啥?”

“他说……画得好就拿奖给他看。”

我们把爸送回家,赵天宇没走,跟着我去了工地。

工头看他细皮嫩肉的,本不想收。

他二话不说,扛起一捆钢筋就走,脸憋得通红,愣是没放下。

晚上收工,他手心磨出的泡比我的还大。

我妈给他挑泡时,他龇牙咧嘴的,眼泪都快出来了,却没喊一声疼。

“明天别来了。”我爸抽着烟说。

“为啥?”

“你不是干这活儿的料。”我爸吐了个烟圈,“赶紧把画室开起来,别耽误了正事。”

赵天宇没说话,第二天还是来了。

只不过换了身行头,穿了我爸的旧工装,裤腿卷得老高。

画室是在一个月后开起来的。

就在老巷深处,以前的小破屋翻新了,刷成了亮黄色。

开业那天,我去帮忙挂牌子。

赵世诚也来了,穿着便装,手里拎着个盆栽,站在门口,浑身不自在。

赵天宇喊了声“爸”,他“嗯”了一声,耳根子红了。

我妈炖了一大锅红烧肉,装在保温桶里带过去。

巷子里的街坊都来道贺,挤得满满当当。

赵天宇他妈也来了,穿着素雅的连衣裙,跟赵世诚站在一起,居然挺般配。

老头偷偷给她递了瓶水,手都在抖。

“林风,过来。”赵天宇冲我招手。

他把一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。

画的是我们家的小厨房,我妈在炒菜,我爸在旁边递酱油,我妹趴在门框上看。

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金黄金黄的。

“这画叫啥?”有人问。

“家。”赵天宇说。

我鼻子一酸,赶紧转身去看盆栽。

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。

我在工地干活,晚上去赵天宇的画室帮忙。

他教小孩画画,我就负责打扫卫生,偶尔也跟着涂两笔。

赵天宇总笑我画的树像电线杆,我骂他画的人跟豆芽菜似的。

有天晚上,收摊关门。

赵天宇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,塞给我。

是那个摔碎的玉佩,用红绳绑得结结实实。

“老道士说的。”他挠了挠头,“他说这玉佩认主,得物归原主。”

“你留着吧。”我推回去,“你比我更需要这玩意儿。”

“为啥?”

“你家那摊子,比我这复杂多了。”

他没再推,把玉佩挂在脖子上。

月光从窗户照进来,玉佩泛着淡淡的光。

过了半年,我爸的腿彻底好了,又去了工地。

只不过这次不是搬砖,是跟着工头学看图纸。

我妈在赵天宇的画室旁边开了个小杂货铺,卖些画材和日用品,生意挺好。

我妹考上了重点高中,开学那天,赵天宇给她买了个新书包,比给我的那个还好看。

有天,我正在工地搬砖,赵天宇风风火火地跑过来。

手里举着张纸,脸涨得通红。

“我得奖了!”他吼道,“全国青年美术奖!”

我扔下砖,抢过那张纸。

上面印着他的画,就是那幅叫《家》的画。

画下面写着他的名字,赵天宇。

“你爸知道了吗?”我问他。

“还没说。”他挠了挠头,“我想……想请他来看看。”

“走,现在就去。”

我们去了赵天宇家的别墅。

保姆说他爸在书房。

我们推开门,看见赵世诚正对着一面墙发呆。

墙上挂满了画,都是赵天宇以前画的,有素描,有水彩,还有被他烧掉的那些,拼得整整齐齐。

“爸。”赵天宇喊了一声。

赵世诚转过身,眼眶红了。

他没看那张奖状,指着墙上的画说:“这张……是你十岁那年画的吧?”

“嗯。”

“当时我骂你画得难看,你哭了一晚上。”

赵天宇没说话,眼泪掉了下来。

那天晚上,我们在别墅吃的饭。

赵天宇他妈也来了,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
赵世诚喝了不少酒,拉着我爸唠个没完,说以前在工地的事。

他说他这辈子最对的事,就是没真跟赵天宇断绝关系。

最错的事,就是让赵天宇他妈委屈了这么多年。

赵天宇他妈笑了,给他盛了碗汤。

“过去的事,不提了。”

吃完饭,我和赵天宇出来散步。

月光挺好,照得路发白。

“林风,”他突然停下脚步,“我想跟你合伙。”

“合啥伙?”

“把画室开大,招更多学生,”他眼里闪着光,“不光教画画,还教他们咋做人。”

“我可不会教画画。”

“你会算账啊。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你当老板,我当老师。”

我笑了。

“行啊,不过我要拿大头。”

“凭啥?”

“凭我比你能吃。”

我们笑着打闹起来,像以前在学校一样。

路过那个算命摊的路口,老道士还在。

他冲我们挥了挥手,没说话。

我和赵天宇也冲他挥了挥手。

有些事,不用说也明白。

就像赵天宇说的,以前总觉得有钱就啥都有了。

现在才知道,钱这东西,够花就行。

真正金贵的,是身边的人,是心里的劲,是不管啥时候,都知道自己要啥。

我想起我妈做的红烧肉,想起我爸递过来的烟,想起赵天宇画里的光,想起赵世诚偷偷拼起来的画。

这些东西,花钱买不来,也抢不走。

是老天爷给的,得好好拿着。

回到家,我妈还在杂货铺算账。

我走过去,从兜里掏出个东西,放在桌上。

是赵天宇分我的第一笔画室分红,不多,就几千块。

“妈,明天去买个新电视。”

“买那干啥,旧的还能用。”

“换个大的,”我挠了挠头,“以后看赵天宇得奖的新闻,清楚。”

我妈笑了,眼里的光,比别墅的水晶灯还亮。

窗外的月光,悄悄爬进屋里。

落在账本上,落在钱上,落在我妈的笑脸上。

我突然觉得,这日子,真好。

真的,比啥都好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8:14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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