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我只是楼道里一件新添的、无足轻重的杂物。随即,她垂下眼帘,重新转回身去,
再次投入到那片深蓝的抚摸中,沙沙声又响了起来,固执地将我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。
那无声的一瞥,像一粒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。我弯腰捡起钥匙,开门进屋。身后,
那单调的沙沙声,如同一个无法解读的谜题的开篇,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。
日子在这栋老楼里缓慢流淌,像陈年的糖浆,黏稠而滞涩。我的生活被电脑屏幕框住,
键盘敲击声是唯一的背景音。而我的邻居,那位蓝布阿姨,
则成了这灰色背景中一道沉默而奇特的剪影。她似乎与阳光有着某种默契的约定。
每个晴朗的清晨,当第一缕光线艰难地爬上对面那栋更高的楼顶,
她家的阳台必定会准时“活”过来。那狭小的空间仿佛是她精心布置的一个露天展台。
两张陈旧的藤椅被并排放置,上面搭着的,永远是那块颜色深重的老蓝布。
它被铺展得平平整整,每一个边角都服服帖帖。蓝布旁边,
有时会安静地躺着一本封面磨损、书页泛黄的旧书;有时则是一个小小的粗陶罐,
里面插着一两枝不知名的、颜色素淡的野花。阳光慷慨地倾泻在这些物件上,
蓝布的颜色在光线下显出奇异的层次,旧书的纸张边缘透出微黄的光晕,
野花细小的花瓣仿佛在无声呼吸。她就坐在阳台门内的阴影里,一把同样老旧的藤椅上,
身影模糊,一动不动,像一尊凝固的雕像,长久地凝视着阳光下的这一幕。
那目光专注而遥远,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物件,落入了某个只有她自己知晓的时空深处。
而另一种声音,则固执地选择了夜晚降临后的寂静时分响起。
“叮…咚…”那声音起初是试探性的,零星的,如同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声脆响。渐渐地,
它连贯起来,带着生涩的磕绊,断断续续,不成曲调,却透着一股笨拙而执拗的劲儿。
是钢琴声。声音来自她的屋内,一架音色喑哑、显然年岁久远的旧钢琴。
那琴声谈不上任何技巧,甚至常常走调,音符笨重地跌落在寂静的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