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母陷入流沙时,我没有找会开挖掘机的老婆求助,反而淡定看着年近七旬的岳母挣扎到奄奄一息。
只因前世为了救岳母,我徒步二十公里终于赶到镇上,双脚磨得满是血泡,这才将陪白月光买衣服的老婆拉回来,求她救人。
岳母平安获救,白月光却在回来的路上被小混混殴打致死。
老婆表面感谢我救了她母亲,可转头就在白月光的坟前将我残忍杀害。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!这都是你欠方名的!”
再睁眼,我又回到了岳母向我求救这天。
这一世,我任由老婆和白月光在国营商店里逛的开心。
可得知家里发生的一切时,女人却愤怒地将白月光推下楼。
1
“福生,你快找赵良救人啊!”
邻居大姐凄厉颤抖的声音响在耳边,我发现自己重生了。
见我呆愣在原地,岳母满脸的心疼和担忧。
“福生,你快离远点,你身上还有伤口,妈不能连累你。”
“都是妈太笨了!”
只是她情绪一激动,身体又往流沙里陷了不少。
闻言村支书急忙拉着我后退。“董福生,咱们大队只有你女人会开挖掘机,能用那个大铲子把人捞上来。”
“她在哪呢,快去叫她啊!再慢一点就来不及了!”
听着这话,我心中一凉。
我怎么会想不到这个,可想到上一世的结局,我死死地扣着手掌心。
“张叔,赵良她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的国营商店了,说要给楼方名买的确良……”
“我去找她,她肯定不会回来的……”
村支书抽着旱烟的手一顿,忍不住斥责。
“胡闹!你这还生着病,她还有心思搞这些!”
现场的几人对视了一眼,尴尬地开口。
“福生哥,让我去吧,我脚程快。”
“你放心,就是绑我们也要把赵良绑回来!”
说完几个人骑上自行车就一溜烟地离开了,只剩下几个大姐扶着我坐到了树根底下。
感受到他们怜悯的眼神,我一颗心也逐渐地凉了。
赵良跟楼方名之间的破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队。
经常有人撞见他们在野地里亲嘴,在国营商店里买东西。
早上赵良大手一挥就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粮票和布票,我和岳母去拦着她,她却反手就打了我一巴掌。
要不是家里没什么吃的,我又为了救她受了伤,岳母也不会出来找吃的。
绝望的感觉潮水一般袭来,不远处的岳母苍老的脸上流下两行泪。
“福生,是妈对不起你啊,赵良这没良心的……”
“等我出去,肯定让她跟那个小畜生断绝往来!”
岳母被黄沙埋到了脖子,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替我做主的话,让我忍不住落泪。
可是哪怕被楼方名当面嘲笑是穷鬼,被他抛弃三次,她都不愿意放弃。
这样的女人,又怎么会跟楼方名断绝往来。
身后传来人群的呼喊声,我扭过头却正好对上村支书难看的脸色。
几个大姐面面相觑,见没有赵良的身影,脱口而出。
“怎么没把她绑回来?”
村支书气得把旱烟袋往地上一扔。
“赵良这个没良心的!陪着楼方名在国营商店里买什么西装,还要去吃什么大餐。”
“我们想把她绑回来,她却以死相逼!还要从楼上跳下去!”
“就是,我们嘴皮子都要磨破了,她倒好,还说我是福生哥的打手,说赵三婶跟福生哥在骗人,其实就是舍不得钱,呸,真恶心!”
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赵良是这种货色,连自己亲妈都不救,畜生东西!”
“还有那个楼方名,穿得花里胡哨的,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,说什么都是福生哥骗人,还说以后不跟赵良往来了,装模作样的,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……”
几个大姐听了这话,忍不住跟着骂起来,“小畜生,真不害臊!”
2
岳母自然听到了所有的对话,她颤抖了半天,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。
“福生,都是妈害了你啊。”
“别管妈了,是我没有教育好赵良,我活该有今天啊!”
情绪激动之下,她往流沙里陷得更厉害了。
看着岳母惨白的脸色,我咽下心底里所有的酸涩,勉强镇定下心神。
转过头,我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村支书的面前。
“让我代替我妈吧。”
“要是我在她旁边陷进去,你们就能把她拉上来了!”
村支书脸色大变,脱口而出,“这怎么行呢!”
陪着我的几个大姐连忙将我扶起来。
“傻孩子,你胡说什么呢!你这还生着病,怎么能让你……”
“万一赵良真的不回来,你这一辈子可就完了!”
一旁的岳母更是泪水止都止不住,连忙哀嚎着。
“老天爷,我是做了什么孽啊!”
“福生,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可是妈都土埋半截的人了,不能害了你啊!”
说着,岳母为了让自己陷入的更深,开始奋力地在流沙里扑腾。
看着眼前的一幕,我几乎心碎。
“妈,你别这样!这都是赵良的错,是她鬼迷心窍,跟你没有关系。”
“让我来换你好么?当初要不是你烧伤了一条手臂救了我,我早就死了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我七岁那年,村里发生了一场大火。
我全家都在那场大火里去世了。
要不是岳母舍身闯入火场救我,我怕是早就没命了。
岳母为了救我,被大火烧伤了手臂,因为得不到有效救治,还差点感染去世。
从小我就在岳母身边长大,她一直想要我做她的女婿。
只是可惜,赵良一门心思都扑在楼方名身上。
要不是后来楼方名嫌弃赵良家里穷,跟着下乡的知青跑了,赵良也不会答应嫁给我。
只是后来楼方名被城里的知青嫌弃,又转头来找赵良。
赵良二话不说就让他住进了我们家,还让我每天端茶倒水的伺候他,岳母被赵良气得犯了好几次心脏病。
要不是担心岳母,我早就跟赵良离婚了。
“妈对你好,不是因为妈救了你,是因为妈真的喜欢你,你别犯傻。”
“妈死了之后,你就跟赵良离婚,以后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听着岳母安慰的话,我瞬间泪流满面。
“妈,只有你能把赵良叫回来。”
“我代替你,你去叫赵良好么?要不然你死了,我也不活了!”
在我的威胁劝说之下,岳母终于同意换人。
村支书见劝不了我,只能叫来几个庄稼汉子,将绳索套在岳母的身上。
而我拿着一把铁锹就走到了岳母的身边,不断地挖着岳母身边的流沙。
眼看着她身旁的流沙一点点减少,而我则越陷越深。
黄沙覆盖到肚子时,我只感觉到一阵窒息的感觉传来,让我几乎要窒息。
说不害怕是假的,可岳母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,就算是我死了,我也要救她。
很快岳母腰上的流沙都被我铲干净,村支书他们奋力一拽,就将岳母救了出来。
她顾不得自己双腿发软,哆嗦着爬起来。
“福生,你等妈啊!我这叫赵良那混账回来。”
村支书连忙让刚刚那几个人套好马车带着岳母往镇上去。
村里的大姐看着我惨白的脸色,忍不住劝,“福生啊,现在离婚也不是啥稀奇事了,你这次得救了就离婚吧。”
听到大姐们温柔的话,我几乎瞬间落泪。
可我还能有那一天么?
我绝望地盯着远处村口的方向,不知道等了多久,才看见他们回来的身影。
3
然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,赵良仍旧没有跟着回来。
岳母哭得撕心裂肺,连路都走不了,还是几个庄稼汉将她一点点扶到了我的面前。
见到我惨白的脸色,岳母瞬间就双腿一软,跪在了地上。
“福生,是我对不起你啊,我没能叫回来那个混蛋。”
她不断地捶着自己的胸口,“福生,让妈代替你去死吧,让我去死吧。”
听着岳母的哭喊声,周围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。
跟着岳母去找赵良的人,愤怒地开口。
“赵良简直就是畜生,连自己亲妈都不信!”
在他们七嘴八舌的抱怨声中我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。
他们在国营商店门口遇到了“满载而归”的赵良。
岳母冲上去就拉赵良的手,哭着跟她说,“福生陷入流沙地里了,你快去开挖掘机救她啊!”
赵良则嗤笑一声,一把甩开岳母的手。
“妈,你能不能别跟着掺和我们之间的事情了!”
“刚刚他们来找我,还说你陷入流沙地了,怎么现在你没事了换董福生了?”
听了这话,岳母气得扬手就要打赵良。
“是福生把我换出来的!他还因为你受着伤呢!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啊!”
看着岳母痛苦的脸色,赵良有一瞬间的犹豫。
可她刚要跟着岳母走,就被楼方名拉住胳膊。
“赵良,你怎么这么好骗啊!”
他扭过头,看着岳母装模作样地哭起来,“婶子,我知道你不喜欢我,可你没必要这样骗自己的亲生女儿啊。”
“我早上都听到了,你逼迫赵良跟我断绝关系,还跟董福生商量着骗她。”
说着,他不断地抹眼泪,“本来我是不想说的,可是我真的见不得你骗人。”
“我跟赵良是真心相爱的,你非要逼死她,才满意么?”
接下来,不管岳母拍着胸脯怎么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,赵良都不肯信了。
岳母气得抬手就要打楼方名,但是被赵良挡在身前护住,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牵着手走进了大饭店。
听他们说完,我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。
前世就是这样,即使我将赵良强行拉回来救岳母,她也因为楼方名意外去世而记恨我,将我在楼方名的墓前用挖掘机活生生压死。
岳母哭得几度晕厥过去,我不忍心让她看着我一点点被黄沙吞噬,于是让村里的人将她强行拖回了家。
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大姐们,看着我绝望麻木的表情,也全都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只有我,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。
感受着黄沙一点点吞噬着我的生命,很快流沙就将我大半的身子都埋了起来。
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呼吸不过来了,但我还是沙哑着开口。
“我妈以后就要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了。”
就在这时,突然远处有车灯亮起来,轰隆隆的开近。
村支书一看,正是巡视沙漠的警察。
“您好,我们接到报警电话,说是有人陷入流沙里。”
“我们开来了挖掘机准备救人。”
这话一出,我心里瞬间燃起生的希望。
大姐们更是喜极而泣,高喊着,“福生,有救了,有救了。”
“就算是赵良那个混蛋不来,好在有人报了警,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!”
“出来就跟赵良那个畜生离婚!”
可是等挖掘机开近,我却看到了赵良那张阴沉的脸。
她从车上跳下来,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。
赵良高声怒吼,“董福生,你是不是疯了!”
“就因为我拿走了一点粮票,你就这么闹是吧?一会说我妈陷入流沙,一会又说是你!”
“你把自己埋在沙子里,当我傻吗?看不出来你在演!”
随后跟来的楼方名更是瞬间委屈得不行,阴阳怪气地指责起来。
“董福生,我知道你不喜欢我,可是你不能报假警啊!”
“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连累赵良都被带到派出所问话啊?我知道你是庄稼人,什么都不懂,但没想到你竟然胆子这么大?”
赵良听了他挑衅的话,瞬间怒火冲天。
她不管不顾就要来拉我。
村支书见状连忙大喊,“赵良,那是流沙!”
可是赵良哪里会信,她大步流星的走到我的面前,还不等他开口,周围的流沙就疯狂的向她涌去,只是一瞬间就吞噬了她的双腿。
由于她的莽撞,我周围的流沙也逐渐地没过我的头顶。
我看到的最后一幕,是赵良不屑一顾的脸上充满了惊恐。
还不等她开口,流沙就将我和她一同吞噬。
我怎么都没想到,重来一世,竟然会和她一起共赴黄泉。
4
再睁开眼睛的时候,我已经躺在卫生院里了。
周围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,牵动手上的吊针,瞬间就有鲜血滚了出来。
还不等我起身,岳母拿着保温壶就推门进来了。
见到我在咳嗽,她连忙给我顺着背,心疼地安慰,“福生,你怎么样啊!”
“你可吓死妈了,你要是没了,妈可怎么活啊。”
泪水一滴一滴落在我手臂上,听得我心都要碎了。
可是我明明和赵良一起陷入了流沙里,那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流沙的窒息感,仿佛我还能感觉到。
我连忙握住岳母的手,询问那天又发生了什么。
这才知道,原来我和赵良一起陷入流沙之后。
有一支边防部队路过,是他们开挖掘机救了我和赵良。
只是我因为身体不好,醒过来得比较晚罢了。
岳母脸上的悲伤更浓了,声音都哽咽起来。
“福生,是我对不起你啊,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。”
“要不是我眼瞎,也不会踩到流沙坑里,更不会害了你。”
岳母声音凄厉,听得周围的患者都跟着悲伤落泪。
病房里的其他病人看不过去,连声说,“孩子啊,看把你妈气得。”
“你那个老婆真不是个东西。”
“就是,昨天抢救过来,连问都没问你,就跟着一个小白脸走了,”
“说什么要给小白脸过生日。”
“哦对,你要输血,她竟然不愿意,还威胁护士。”
“这是什么东西啊!我看你趁早跟她离婚吧。”
病人七嘴八舌的一轮,我这才后知后觉整个事情的真相。
只是心中对赵良最后的希望也早就磨没了,所以此刻只是觉得心累而已。
见我脸色更白了,岳母连忙让我躺倒。
她紧紧捏着我的手,张着嘴唇半天才说出话来。
“福生,赵良不是个东西,是他对不起你。”
“是我没用,拦不住他啊……”
“你快点好起来,跟她离婚吧,我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。”
“至于赵良,她爱跟那个小白脸走,就让她走,我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!”
听了这话,病房里的人这才发现。
原来这是我的岳母,而不是我妈妈。
他们面面相觑过后,又开口劝慰我。
“小伙子啊啊,你这岳母是真的好,你从住院开始,都是她跑前跑后的。”
“一大把年纪了,对你真是贴心。”
“就是啊,亲妈还不一定这么好呢,我看她把手上的银镯子都卖了。”
我这才发觉,岳母的手腕空空荡荡。
那是她出嫁的时候,她妈妈送给她的唯一嫁妆。
因为这件事,她妈妈差一点被她爸爸打死,所以岳母一辈子再苦再难,都没想过卖掉那只镯子。
现在为了我,竟然要让她……
我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,“妈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“那镯子,我帮你赎回来吧。”
岳母却握着我的手摇了摇头,“福生,镯子是死的。”
“只要你能活下来,让妈做什么都行。”
随后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,端起来柜子上的碗,“来福生,这是我炖的鸡汤,你刚刚醒过来,得吃点好的补补。”
她对着勺子吹了吹,随后送到我的嘴边。
可还不等我开口喝,突然病房的大门就被推开。
赵良怒气冲冲地跑过来,一把掀翻了饭碗。
“妈,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孩子!”
“方名被吓到生病了,我想给他吃个鸡蛋都不行。”
“你现在给董福生炖鸡汤是吧!”
5
瓷碗碎裂的声响惊得众人一颤。
岳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,她下意识地将我往身后护了护,声音发颤却坚定。
“赵良,你又胡闹什么!”
“福生生病了,我给他炖鸡汤怎么了?”
“楼方名就是装的,我凭什么要给他鸡蛋吃!”
“你忘了谁才是你老公了么?”
“福生生病的时候,你什么都不舍得给他吃,这才让他身体这么虚弱的!”
“要不是,福生也不会……”
后面的话,岳母没能说出口,她俯身去捡地上的碎碗。
赵良却双眼通红,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怒视着岳母,又转头狠狠剜了我一眼,嘶吼道:
“我胡闹?要不是董福生四处瞎走,我也不会跟他一起陷入流沙!”
“更不会吓到方名,妈你能不能别胳膊肘往外拐了!”
“都是董福生害的!他故意报假警,害方名受了惊吓,现在高烧不退!”
她几步冲到病床前,伸手就要来抓我,“董福生,你必须给方名道歉,否则……”
看着她狰狞的脸色。
前世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上来,被她亲手杀死的痛苦仿佛还历历在目。
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,用力甩开她的手,眼中满是嘲讽,
“否则怎样?”
“赵良,你还有脸说我?”
“要不是你对楼方名死心塌地,把家里的粮票布票都拿走,妈会出去找野果子,会陷入流沙吗?”
“我又怎么会为了救妈,差点丢了性命。”
“够了!你有完没完!”
赵良愤怒地打断我的话,目光冷冽地盯着我。
“从始至今我爱的人就只有方名,要不是你整天撺掇我妈逼我嫁给你,我根本不会和你结婚!”
为了维护楼方名,赵良无数次将我尊严踩在脚下,现在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贬低得一无是处。
若是放到从前,只怕我会伤心欲绝,不断向她解释。
可如今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,我的心境忽然变了。
赵良爱不爱我,都与我无关。
我舍身救下岳母,又差点死在她手里,再大的恩情,也该还清了。
见我不说话,赵良冷笑一声。
“怎么是不是觉得理亏?”
“你自己怎么落入流沙的自己知道,你不还说是我妈先掉进去的么?我妈好好的!”
“我看就是你故意争风吃醋,这才不小心把自己掉进去的!”
赵良口不择言,话语如刀般刺向我。
我听着这话,一颗心越来越冷。
赵良所有的工资都花在楼方名身上,可还是不能供养起楼方名过他想要的生活。
为了让楼方名过上好日子,赵良逼我生病期间出去做工,还将主意打到我一点点攒起来的粮票上。
我不吃肉,不吃菜,不买新衣服,拼命省出来的粮票都是留给岳母的。
这话彻底激怒了岳母,她猛地站起身,用尽全身力气给了赵良一巴掌。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。
“你还是人吗!”
“福生为我们家付出了多少,你看不见吗?”
“他从小没了父母,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,他为了你差一点受重伤,你现在这么说的,良心被狗吃了么?”
赵良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,捂着脸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:“妈,你居然为了他打我!”
就在这时,楼方名忽然闯了进来。
他脸颊红润,身上还穿着新买的衣服,一看就不是生病的样子。
“董福生,全村人谁不知道你是嫉妒我,故意编借口,好让赵良回来?”
“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,还不肯认错吗?”
我因为没有吃饭,整个人都有些恍惚。
见我不肯开口,楼方名的脸上充满了委屈。
“姐夫,都是我的错行了吧。”
“你看你非要他们母子为你吵架么?”
“我不该和赵良一起去镇上,不该让你嫉妒,我走还不行吗!”
“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们过日子了。”
说着楼方名转头就走,赵良手上青筋暴起,一把拉住他。
“方名,你没错,都是董福生的错。”
“董福生,当初嫁给你是我妈逼我的,你究竟还要占着我老公的位置到什么时候!”
“等你病好了,我们就离婚吧!方名肯定可以把妈和我照顾得好好的!”
6
赵良脖颈青筋暴起,猩红的双眼死死钉在我身上。
“董福生,你别想再赖在我家里不走!”
“赵良!”岳母踉跄着扶住病床,浑浊的泪水从她悲伤的眼中流下,“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!福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们了?”
“够了!”
赵良突然暴喝,猛地转身撞翻一旁的椅子。
“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把戏演够了没有?”
“不就是想拆散我和方名?”
“我告诉你们,那是不可能的!”
楼方名躲在她身后,在赵良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冷笑。
就在这时,病房门被猛地推开,护士举着病历本快步走进来,口罩上方的眼睛满是怒色。
“家属吵什么啊!医院是你家啊!”
“病人昨天大出血,要不是送来及时,命都保不住!”
“你们还吵吵,再吵我就要报警了啊!”
赵良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“什么大出血?”
“董福生怎么会大出血呢?他不是一直好好的么?”
“你、你胡说!这肯定是你们串通好的……”
“胡闹!”
护士将病历重重拍在床头柜上。
“诊断书、手术记录都在这儿!”
“病人因为长期陷入流沙,手脚全都骨折,你当时连输血都不肯签字,现在还有脸质疑?”
赵良踉跄着后退两步,撞翻的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楼方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下意识往门口挪了两步。
看着他脸上的慌张,我敏锐察觉出他眼中的恐惧。
他似乎早就知道,我陷入流沙的遭遇……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!
为什么一向身体不好的岳母会忽然跑到野地里捡什么果子,又为什么她会好好地陷入流沙里。
我忽然觉得,这一切并非意外,而是人祸。
这边我还在思考,岳母突然冲上前,一巴掌摔在赵良的脸上。
她胸口剧烈地起伏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要不是你把家里粮票布票拿走给小白脸买东西,让我和福生饿着肚子。”
“不是被逼得没办法,我何苦去捡野果子?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高,带着绝望的哭腔。
“福生为了救我,拿命去换!”
“你倒好,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兴师问罪!你对得起谁?”
赵良捂着红肿的脸,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。
楼方名见势不妙,转身想溜,却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堵住了去路。
他们还带着的村里的一个孩子。
见状,楼方名脸上的恐惧更甚。
我立刻拉住岳母。
“妈,你为什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捡什么果子啊!”
岳母愣了愣,随后瞥见那小孩,下意识地说,“就是她告诉我的啊。”
“还说你在那边等我,让我快点过去呢。”
村支书推了推那孩子,“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。”
面对众人的盘问,小孩怯生生看向楼方名。
“是方名哥让我这么跟赵奶奶说的,还给了我一个大白兔奶糖呢!”
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。
楼方名神色惊慌,立刻挥手解释。
“怎么会呢!你肯定在胡说八道!”
“你个小孩怎么也学会骗人了!”
面对楼方名的威胁,小孩哇哇大哭起来,随后从口袋里拿出半个没有吃完的奶糖。
村里的小孩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大白兔奶糖。
所以他舍不得一次全吃完,留下来了半个。
楼方名慌乱地抓着赵良的胳膊,声音发颤:“赵良,别听他们胡说!这小孩肯定是被人教唆的!”
赵良却像被钉在原地,眼神空洞地盯着小孩手上的奶糖。
她忽然想起,几天前确实和楼方名提过流沙区的事。
当时两人在河边散步,楼方名指着远处荒地问起,她还特意提醒那里危险。
“你早就知道那里有流沙……”
赵良喃喃道,胸口剧烈地起伏,“那天你问我,原来是在盘算这些?”
“赵良!你怎么能信他们不信我?”
楼方名满脸的慌张,他刚要再开口狡辩,岳母就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“为什么为什么,你自己看不懂吗!”
“只要我这个老东西还在,他楼方名就进不了我家的门,做不了你赵良的老公!”
“只要我一死,那就再也没人护着福生,福生性子软,还不是任你们揉捏!”
7
赵良双眼布满血丝,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掐住楼方名的脖子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怒。
“你说话!是不是真的?”
“是不是你故意害我妈和董福生?”
楼方名被掐得满脸涨红,拼命挣扎着。
“赵良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“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……”
“我不想让那个老太婆和董福生一直阻碍我们,我害怕失去你……”
他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双手紧紧抱住赵良的腿,不停地磕头。
“赵良我都是为了你啊,我只是一时糊涂,我真的爱你啊……”
赵良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,只觉得无比恶心。他一脚踹开楼方名,楼方名被踹得摔倒在地,痛苦地蜷缩着。
赵良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般扑上去,对着楼方名拳打脚踢。
“你这个混蛋!”
她一边打一边怒吼。
“我妈把我从小拉扯大,受了多少的苦你知道么?”
“你竟然这么狠心!”
楼方名在她的拳头下不断求饶,然而在场之人看着他被打,全都拍手叫好。
“赵良,我错了!我真的知道错了!求你别打了……”
“我再也不敢了,我真的不敢了。”
然而此刻的赵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,满心满脑都是母亲被算计的模样。
她一边打一边嘶吼:“你这个畜生!还我妈的命!”
楼方名的哭喊声渐渐变弱,最后浑身是血,整个人都血肉模糊。
当民警冲进来将赵良拉开时,他早已没了气息。
赵良呆坐在地上,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,她不断地喃喃自语,“都是他害了我妈,都是他。”
“他该死!这个畜生该死啊!”
在她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,她突然扭过头看我,眼中满是悔恨与祈求。
“福生,是我误会了你,我以为你嫉妒楼方名,故意演戏给我看。”
“原谅我!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“我是听了这个畜生的话才做出糊涂事,你别怪我行不行?”
她期盼着看向我,我满脸冷漠摇了摇头。
曾经,我无数次渴望她能回头看看我,能真正在意我和这个家。
可如今,一切都太晚了。
“赵良,我们之间不可能了!”
“我对你早就心灰意冷了。”
“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法律的审判。”
赵良拼命地摇头,挣扎着想要回到我的身边,但是很快就被警察按住。
她被警察带走后,村子里的人也逐渐地离开了。
到最后整个病房里只剩下我跟岳母两个人,她瘫坐在地,泪水止不住地流淌。
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,从病床上下来,走到岳母身边,紧紧地抱住她,轻轻给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。
“妈,别怕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“以后我会给你养老的。”
岳母拉着我的手,岳母哽咽着说:
“福生,是妈连累了你。”
“要不是因为妈,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……”
她的话语被哭声打断,我心里一阵揪痛。
“妈,这不是你的错。”我轻声安慰道,“错的是赵良和楼方名。”
“你为我做了那么多,我永远都不会怪你。”
小时候是她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,也是她一直照顾着我。
甚至她还会把仅有的口粮留给我,自己饿着肚子,我生病时,她更是整夜守在我身边,无微不至地照顾我。
我怎么可能会怪她?
以后的日子里,就让我们相依为命。
赵良因为故意伤人致死,被判处了死刑。
我和岳母没有去看过她,只是给她寄去了离婚协议书。
而后岳母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,我们搬到了县城。
我在县城找了一份工作,在一家小餐馆当服务员。
虽然工作辛苦,但收入还算稳定。
岳母则在菜市场摆了个小摊,卖一些自己种的蔬菜。我们的生活虽然平淡,但却很温馨。
往后的日子,我们终究还是会一起走下去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1:55:46